第九章 追趕著 他們發現，只有靈魂是沒有用的。 他們發現，只有同伴是沒有用的。 想要有正常的生活、想要感受溫暖的陽光、想要觸碰到彼此的身體。 在經過數百年之後，他們不想要再被困在這座陰暗的山裡了。他們想要獲得真正意義上的 生命。 於是他們開始狩獵。 於是他們為了獲得的獵物爭吵。 於是他們約定，沒有誰能夠先走，也沒有誰是最後一個留下。 所以他們開始等待。躲藏在樹林裡等待。 等待著一個，讓所有人都獲得永生的契機…… ※ 「真噁心。」 翻到最後一頁，沒有文字，只有一張滿版的插畫。在那張畫裡，一隻手從暗處伸了出來， 抓住上方的腳踝，像是要把某個人拖進地底。 睡神闔上繪本，黛拉則掩住嘴，壓抑住不停湧上的反胃感。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，不僅 是因為繪本裡的內容，也是因為箱子裡擺著三把手槍，導致這個故事多了一種詭異的真實 感。 「那到底是什麼意思？」莫奇說道：「那個封面那個……什麼鬼跟人，什麼遊戲？」 「那不重要。」睡神說道，站起身。「我去山頂看看。隨便你們要不要待在這裡，要回去 就自己下山。」 大頭道：「你確定？這些東西……」 睡神拿起桌上手槍，將子彈填入彈匣。大頭的臉色變了變，但想到一隊和美美，還有旁邊 的黛拉，在猶豫許久之後也伸手拿起了另一把槍。他的手不停發著抖。 「你、你們想要幹嘛啊？」護著身邊的桃子，莫奇道：「不會吧？都看了那些詭異的東西 ，你們還想要上山去找一隊？」 「你可以待在這裡。」 「我……」莫奇看向可樂。「可樂，你不會也想跟吧？喂……可樂！」 可樂往桃子看了一眼，莫奇知道他的打算，立刻大聲嚷了起來。旁邊，黛拉拍了拍臉頰， 也打算跟上，雖然她不會使用手槍，但是一邊是找人會合，另外一邊是留在木屋裡死守， 這對她來說根本不需要考慮。 「好。」黛拉說道：「既然如此，我跟你們一起上山。」 大頭道：「妳……不好吧？」 「我怎麼了？」黛拉朝大頭笑了笑。「我也很擔心一隊，想上山去找他們。怎麼了嗎？」 大頭欲言又止，但是黛拉保持著微笑，不打算接受任何建議。這時候，睡神已經準備好槍 了，他又確認了一次紙箱裡的所有物品，忽然不知道想到什麼，看向可樂。 「你的手能開槍嗎？」 可樂抬起眼。 「……算了。」睡神道：「當我沒說。」 不再浪費時間，睡神出了木屋，外面天已全黑，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無蹤。在睡神走了之 後，大頭手中握著槍，卻又開始猶豫起來，他心裡突然浮現了家人和朋友，還有一些沒做 完的事。 「我……」大頭道：「如果……我想說，如果……」 黛拉微笑道：「這點等回來再說吧？上山不過是十五分鐘路程，待會再說也沒關係吧？」 「說、說的也是──」 「而且你不是有槍？怕什麼？」黛拉笑道：「難道你是拿它壯膽用的？」 大頭漲紅了臉，支支吾吾的，黛拉看著他這副模樣，心裡不耐煩，不過接下來不知道會發 生什麼，她可能還需要大頭的保護。 在黛拉的催促之下，大頭也跟著離開了木屋，莫奇看著他們走，覺得木屋忽然空曠了下來 。 桌上還有一把槍、子彈、以及繪本那些的東西，莫奇不想要拿槍，他只想著要保護桃子， 其他的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。 「走吧。」可樂用纏著繃帶的手去拿了最後一把槍，道：「一隊出事代表這裡不安全。跟 上比較保險。」 莫奇道：「你確定？可樂，我們還有小桃……」 「桃子。」可樂道：「可以走吧？」 桃子點了點頭，莫奇趕緊勸了幾句，但是桃子不聽他的勸，打定主意要和可樂一起上山。 莫奇當然不敢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──更別說桃子決定跟上了，桃子是他最重要的人。 紙箱再度被蓋了起來，他們三個人往山上去，可樂因為慣用手包紮的關係，改換左手持槍 ，莫奇發現後又吵嚷了幾句，說不定可樂根本就打不中目標。 用手機照明，往山上的路很安靜，為了追上前方的人，他們稍微加快了速度。路程不長， 不一會兒就看見了山頭，然而還沒有看見人影，那邊的說話聲卻先傳了過來。 「我說了，你先冷靜……」 「是一隊！是他們……是他們做的……」 「至少我們要先找到人吧？」黛拉道：「現在我們只知道真的出事了，不管是不是他們做 的，你在這邊慌張也沒有用啊！」 「所以我就想要先問清楚……」大頭道：「我就說了要問清楚，要──」 大頭突然往這裡看過來，剛到的莫奇嚇了一跳，把桃子拉到身後擋著。可樂站在第一個， 大頭的眼神卻掠過了他和莫奇，直直瞪著桃子，眼眶發紅，呼吸也變得很急。 「……妳知道對吧？」大頭把槍略略舉了起來。「領隊死了，妳知道對吧？妳跟他們是一 夥的對吧！」 黛拉急道：「你做什麼？先把槍放下……」 「妳到底知道什麼！」大頭道：「都死了兩個人了，妳就說啊……說啊！」 莫奇此刻才知道領隊死了，他有些懵，身後桃子則低下頭，躲在莫奇的身後。黛拉看見大 頭舉槍，不由得後退了一小半步，她不敢繼續勸了，就怕大頭一時衝動鬧出事，或是遷怒 到自己的身上。 「怎麼可能。」在靠近山溝的那一側，睡神看著底下領隊的屍體，道：「他們去哪裡了？ 難不成先下山？這怎麼可能……」 「她一定知道！」大頭怒道：「那個女的在騙我們！」 莫奇結巴道：「你、你……喂，你的槍，你……小、小桃……」 「那就先下山。」可樂道：「留在這裡也沒用。」 大頭瞪著桃子，呼吸粗重，手中的槍搖晃地對著桃子的腳邊。莫奇擋在桃子身前，話都說 不好，他是真心要保護桃子，但同時也沒有勇氣和槍口對峙。 「對，先下山。」臉色變得異常凝重，睡神道：「上來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一隊，這不可能 。全部都先下山。」 「她一定知道什麼！」大頭道：「美美的事、還有領隊也一樣。那個女的在騙我們，她哭 肯定是裝的！她──」 可樂舉起了槍。大頭一愣，忽然手臂被用力往下壓，手腕吃痛，旁邊的睡神滿臉不耐煩， 把他手上的槍給奪了下來。 「吵死了，冷靜一點。」睡神道：「都什麼時候了，搞清楚狀況。」 大頭回過神來，看見可樂臉色平淡，槍口穩穩地對準了他的胸膛。睡神把奪下來的槍還給 大頭，看向可樂，可樂便把槍放下了，也沒有要繼續的打算。 氣氛變得十分僵硬。大頭摀著疼痛的手腕，紅著眼，剛才發生的事讓他有些恍惚，整個人 渾渾噩噩的。莫奇也被可樂舉槍的動作嚇了一跳，但想到可樂是為了保護他們，又有一點 放心。 睡神不再搭理他們，往山下走，旁邊的黛拉直到此刻才終於鬆了一口氣。跟著隊伍下山， 黛拉不由得埋怨二隊到現在還是一盤散沙，原本人多，她還有點慶幸的，但沒想到沒有誰 值得依靠，這樣的隊伍肯定堅持不了多久。她必須要自己站出來。 一路無話。偶爾有風吹過，帶著冷意，兩旁的雜草很高，被風吹得一晃一晃的。抬頭看向 天空，山裡竟然也沒有星，只有一彎月亮近得不可思議。 視線偏暗，隊伍前後拉得很長，途中黛拉發現手機無法使用了，而且不只有她遇到這種狀 況，不遠處的可樂也把手機收了起來，只是他似乎很快地接受了這一件事。 「喂……」 身後的莫奇打破沉默，他看見最前方的睡神走著走著，突然停下腳步，環顧四周，雙手握 住了手中的槍。 「……怎麼了？」 黛拉問道，出口才發現聲音比自己預想得還要小。她往四下看去，除了草木有些雜亂之外 ，沒有發現什麼不對。 搖了搖頭，睡神握著槍、重新邁開腳步，步伐忽然變得極慢，導致隊伍彼此的距離逐漸拉 近了不少。 「這裡不是我們過來的地方。」片刻後，睡神道：「我們沒有走過這裡。」 「什麼意思？」黛拉並不明白。 睡神不再回答了，黛拉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，正想著要說些什麼，卻發現前方隱約出現 了屋頂的輪廓，而在格外安靜的夜裡，似乎傳來了幾不可聞的人聲。 -------------- 一隊：撲克、情歌王子、琪芳、小惠、哈娜、俗仔、BB 二隊：可樂、莫奇、桃子、大頭、黛拉、睡神、美美 -- ※ 發信站: 批踢踢實業坊(pttweb.org.tw), 來自: 114.24.94.237 (臺灣) ※ 文章網址: https://pttweb.org.tw/marvel/M.1669822479.A.BC9